5月14日上午,由西安工业大学,陕西省作协,陕西日报文艺部联合举办的严步青长篇小说《龙尾堡》研讨会在省作协会议室举行。陕西作协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黄道峻,西安工业大学人文学院院长冯希哲,陕西日报文艺部主任张立,评论家李星,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当代文学研究中心主任韩鲁华,陕西作协文学院院长王维亚,西北大学图书馆馆长、评论家杨乐生,西安音乐学院舞蹈系书记、评论家仵埂,西安工业大学人文学院副院长邰科祥等出席并对《龙尾堡》做了点评。
会议由省作协李国平主持。与会的专家学者从不同的角度和层面发掘作品的丰富意蕴。认为该部作品是一部反映清末到解放关中70年历史变迁的雄奇史诗;是一曲记载三秦大地变革动荡和苦难抗争的旷世悲歌;更是一轴描绘黄土高坡苍劲悲壮和风情神韵的历史画卷。
西安工业大学人文学院院长冯希哲认为《龙尾堡》是一部厚重的现实主义力作,作品广阔浑厚,品格不凡。《龙尾堡》同样继承了陕西作家群地域书写的传统,但是有了新的视界和新的丰富。《龙尾堡》的创造性不仅在于真实生动地还原了那个特定时代特定地域的动荡岁月,揭示出生民多艰,世事难料的悲欢离合根源,还呈现出了特定地域的特定文化性格,成功塑造了系列人物形象,表现出宏阔深刻,冷峻客观的史诗性品格。
陕西作协文学院院长王维亚在发言中说,《龙尾堡》是近年陕西文坛呈现出的一部好小说,它为我们讲了一个很好听的故事。而且作者也很会讲这段故事,一读起来我们就会被书中精彩而真实的叙述所吸引,阅读的兴趣和欲望让人有一种不忍释手的感觉。
西安工业大学人文学院副院长邰科祥通过他的《龙尾堡》感到了它企图挑战《白鹿原》的勇气,从作品中能看出严步青较深厚的生活积累以及扎实的写作基本功,尤其是故事的营造曲折而密实,可读性强。《龙尾堡》提供了“秦东奸诈小人”的群像,无论从慈禧、张尧成、麻老九、王寅文、郭鸿升、郭明瑞甚至正面人物严裕龙也不乏奸诈的行为。这一点恐怕是这部小说的特别之处,也是他最见功力的所在。
附:评历史小说《龙尾堡》
自古帝王都的三秦大地,南有被称为中华大地脊梁和分水岭的屏障秦岭,北有民族母亲河黄河及其渭水的滋润,土地肥沃,气候温暖。蓝田猿人在这里出土,半坡遗址记载着早期人类的生活和文明创造,周、秦、汉、唐等朝代先后在这里发迹并建都。虽然在宋明以后,民族的政治经济重心东移,但并未影响它在中华民族历史和文化中的重要地位。赳赳秦人,大汉雄风,盛唐诗韵一脉相传,延续着这块土地独特的文明和辉煌。在振兴中华迎接民族复兴的伟大历史潮流中,寻找这块土地的历史记忆,重振民族精神已成为中国新时期文学的重要旋律之一。孙皓晖500余万字的《大秦帝国》,陈忠实50余万字的《白鹿原》已成为名副其实的文学经典。正是在这种时代和文化文学背景之中,一部底蕴深厚,历史场景广阔,地域文化特征鲜明,情节丰富生动的长篇小说《龙尾堡》引起了热情关注。
《龙尾堡》表现的是与豫、晋鸡犬相闻的黄河西岸,渭北的大荔,潼关、蒲城、澄合等原坡地带的历史生活场景,“刁蒲城,野渭南”,形象地说明这三省交界地区强悍的民风。《龙尾堡》的一大收获,就是使这块关中东部土地上的地脉人气得到了深刻而充分的展现。“刀客”以一人一刀劫掠商旅,也行侠仗义,在偏远乡村主持公道;无知无畏的流氓和无家可归的强梁,纠集成伙,占山、占路,打家劫舍,称霸一方。并以陈胜“帝王将相宁有种乎”的冲天气概为依据,藐视国法王道。马山虎是“刀客”中优秀人物的代表,曾抱着救国救民的理想追随李瑞轩投身辛亥革命,做了许多帮助同盟会、抗日人士、无产阶级革命者的好事,但在看到辛亥革命和反袁护国等正义战争并未改变这个黑暗的世界后心灰意冷,拒绝了“招安”,独来独往。流氓恶棍麻老九则是这块土地上曾经的噩梦,他因残忍敢杀而壮大,成为反复无常的军阀土匪势力的代表。而卖掉家产,支持“兴汉灭满”的同盟会和护国反袁革命,后来又加入共产党领导的民族民主革命的教书先生李瑞轩则是一个知时应变,以国家民族为己任的职业革命家。
正是以这块土地上的这些人的生存、奋斗、理想追求为根基,《龙尾堡》走出了家族文化小说的模式,走向了从甲午海战到慈禧西逃,辛亥革命、反袁护国、军阀割据、北伐战争、抗日战争、人民解放战争等七十年广阔而浩荡的历史,表现了这些全国性的政治、军事、经济事件,在这块土地上的强烈回响和社会激荡。从孙中山到袁世凯、到共产党领导的人民革命战争,曾经那样宏大而高远。而在《龙尾堡》中它们却与关中东部的临晋县和龙尾堡地区,与这里人们的生存和命运息息相关,并铸就了这块土地和人民的崇高和伟大,苦难与辉煌。在巨大的历史和整个中华民族的前途命运面前,小说中宰相严鼎铭的长子严裕龙与村中后起的大户郭明瑞之间或明或暗的宿怨与争斗,就显得如此无足挂齿了。严裕龙在与郭氏的竞争中采取一些不甚光明的手段,但在大是大非上却总是站在代表着潮流和正义的一边,是李瑞轩事业的始终而坚定的支持者,并与支持李瑞轩的刀客马山虎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严裕龙在婚姻面前畏缩屈服,在大众利益和社会危机面前多次挺身而出,扮演着社会历史主动参与推动者的角色,这里有地域环境与人情亲疏的原因,又有着家族血缘。父亲被慈禧和清廷暗杀的血亲之仇,更激发他与黑恶势力的不共戴天。这使严欲龙有着更为丰富的新的人格内涵,小说也因之有了众多的故事和情节悬念。
《龙尾堡》坚持着为家乡儿女立传树碑的一往情深。以庄严的文学目的,既从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英雄土地中获得创作的灵感,又从明、清、民初以来的大众通俗文学中吸取创作的营养,更强化着小说的故事性与情节张力,让故事和人物在刀光剑影,腥风血雨与日常人情伦理,男欢女爱中多侧面的展开。开卷第一个打井挖宝所引起的郭氏家族精心策划的争宝事件;严裕龙精心组织,并亲自随队护卫的跨省贸易行动;以及省督宋哲元亲自率领的国民革命军拔掉由麻老九所长期统治的临晋县城的战争;辞官元勋,严鼎铭在高墙坚门,并有人整夜守候的自家书房,被人取走脑袋的情节故事,都成为小说中一个个动人心魄的情节悬念。书中对麻老九残害百姓和革命者的杀戮和残害妇女的暴行的展示,对他的军师王寅文一系列助纣为虐的诡诈,阴险行为的揭露,都让人想到《官场现形记》等暴露小说。按说王寅文这样一个黑暗人物在麻老九倒台后,即使不被惩罚也应该潜踪匿迹,但他却又通过国宝级的名画和以爱妻为代价的性贿赂而“帽子变绿,顶子飘红”,堂而皇之当上了长期受其暴凌的民国临晋县长,并在上任第一天把他称为大恩人的民国省府专员置于死地。如此的土匪暴行,如此的乱世之恶,如此的人性黑暗,让演义历史中的暴君和揭露官场黑暗的小说都相形见绌,足以让善良的人不寒而栗。
鲁迅先生在其《中国小说史略》中曾有过黑幕和暴露小说并不是文学高格的论断。但是此后一段时间,我们也曾经陷入了另一误区,就是常常把作品中的人物以好坏区分开来。对于正面人物可以叠床架屋地写他们的嘉言善行,而坏的反面人物却经常只作为好人的陪衬,常被脸谱化。《龙尾堡》在写作中实际上突破了这种禁忌。综合了当时当地形形色色的风云乱世人物的共同特征,深入地表现了苦难大地是怎样长出了这样的毒苗,他们又怎样残忍地危害一方,荼毒人民的。《龙尾堡》中对人性和社会黑暗的表现虽让人惊心动魄,却并不是为了欣赏,而是促人反思。让人警惕,有着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艺术效果。作品中对大饥荒背景下人民所经受的地狱般的悲惨情状及妇女儿童牲畜一样的命运描写,不仅有揭露和批判意义,而且提供了历史小说关注大众生存与揭示人性黑暗的审美新范式,生动而完整地保留了逐渐被人们遗忘的噩梦般的民族记忆。正是这样的社会黑暗和地狱般的人间苦难,催生了社会革命和人民的反抗,点燃了从辛亥革命到人民革命战争的火焰,呼唤着一个历史新时代的来临。
在《龙尾堡》的故事和情节结构中占着重要地位,并被作者浓墨重彩所刻画的女主人公水云这个形象,与《白鹿原》中田小娥这个被侮辱被损害的女性形象,有着类似的命运,承载着同样深厚的历史和文化内涵。小娥在怀孕后的饥饿中,却被从来不承认她在鹿家身份和地位的公公为报恩而刺死,是《白鹿原》惊天地、泣鬼神的经典一笔。我猜想水云这个形象是《龙尾堡》作者在为田小娥的悲剧命运所震撼,并痛惜不已之后所产生的重构之笔。他企图写出一个结局和命运迥然不同的美丽女性形象。追求真爱而不得,却在乱世中几度遭受凌辱。而在她找到真爱和有价值的人生之后,却又在邪恶与阴谋中如鲜花般陨落,其命运令人感叹唏嘘。能创造出水云这样一个有着自己独特的审美和历史认识价值的形象,实在难得。(文峰 罗平)